于归处

失踪人口回归。

懒癌晚期并且码字奇慢。更新随缘。

【双花】一朵花

1

张佳乐是一个画家。

一个浪漫的、细腻的,对世间上所有美好都保有着无限热情的画家。

他信仰美,崇敬美,追求美。

他的画永远是极绚丽极多彩的,就仿佛神明也偏爱他的手眼,借他的笔端把世间所有明亮的、温煦的、梦幻的景象一一呈现。

他爱画山川、河流和海洋,爱画少年、美人和老人,也爱画梦里的星辰、飞鸟和城堡。

但他最爱画的还是花。

各种各样的花。

千百种芬芳,千百种舒柔,千百种绮丽,都在他的笔端汇聚、糅杂,然后怦然绽放。

可是他画的花,总是仿佛缺少了什么。

像瀑群里少了虹霞,流云里少了行风,腾空的龙眼里少了最摄人的一抹神光和精气。

为什么,张佳乐挫败地想,我为什么画不好一朵花?

他盯着窗外,草木苍翠葳蕤,光在风里盘旋,夹着花瓣和微尘,绕起鸟鸣和花香,然后把来自远方的音讯,漫不经心地传递到下一个远方。

只要一朵花就好了,张佳乐想,我只要找到一朵花让我明白缺了什么就好了。

于是,张佳乐收起画具,订了一张火车票。

三天后,小画家背起画板,踏上了寻找一朵花的旅程。

1

孙哲平是一个画家。

一个狂放的、锐利的,桀骜不驯而又锋芒毕露,不像画家的画家。

他寻找美,信仰美,创造美。

他的画永远是鲜明的、深刻的,锋利而浓烈的。仿佛战士借他的笔端,书写一首对丑恶和畏缩的嘲讽诗,一支关于勇气和热血的战歌。他拿着剑,永远狂妄,永远向前。

他爱画素描里鲜明的黑白,爱画浓墨重彩的战争和刀锋,爱画孤峻的山川和冰河。

但他从不画花。

无论什么样的花。

千百种幽芳浓香,千百种秾丽淡雅,千百种姿态,都不曾入过他的眼,付诸他的笔端。

过刚易折,孙哲平的老师曾经看了他的画后说,你试试画一朵花吧。

大孙,学会“收”啊。老爷子这样语重心长的叮嘱道。

当时孙哲平笑了笑,不以为意,仍然那么锋利。

直到最近,孙哲平发现自己的画缺了些什么。

像战士伤痕累累少了安栖之时,像号角彻夜少了停顿之时,像蛰伏的龙少了腾空的轻盈和灵动。

这时,他想起老师的话。试着画一朵花吧。

他望着窗外,高楼群聚矗立,雨在风里冲坠,夹着雷鸣和潮气,染着闪电和星尘,将来自山海的音讯,咆哮着传递到流水落花的温软里。

孙哲平收拾画具,定了一张火车票。

三天后,他拎着画板,踏上了寻找一朵花的旅程。

2

张佳乐踏出火车。

来自这座陌生城市的风又软又温,瞬间让人满心欢喜。他看了看站牌上K市的名称,慢慢笑了笑,然后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。

他很喜欢这座城市。喜欢它的气候,喜欢它的风景,也喜欢它的别称。这个城市就仿佛把整个春天都揽在怀里。

而他自己,小画家想,要奔向这个春天城市里的远方,然后,在春天里,在城市里,寻找一朵花。

——仿佛一场盛大的旅程。而他透过旅程里老旧的绿皮火车车窗,从远方看到春天。

张佳乐仿佛揣着一朵蓬软的云,满心的期冀就在风里飘飘荡荡。那一瞬间,他感觉自己自由的像一只飞鸟,于是他在各个列车到站的播报声里,踩着风,向出口跑去。

——然后,他就在拐角处,和一个人撞了满怀。惯性让他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,直接将人撞倒,手里的画具稀里哗啦撒了一地。

在倒下去的一瞬间,张佳乐下意识地伸出手,飞快地垫在了对方后脑勺和地板之间。而他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,鼻子狠狠地磕在了对方的下巴上。

一股酸涩感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,再加上手上的撞击摩擦钝痛,他疼得差点眼泪掉下来:“我……”

张小鸟的第一次振翅,就惨遭滑铁卢。蓝天还没够到,先体验了下泥坑的滋味。

霎时间,百般滋味涌上心头,张佳乐满心酸涩、抑扬顿挫地说:“……我草。”

2

孙哲平踏出火车。

来自这座陌生城市的风又甜又暖,让他瞬间有些茫然无措。他看了看站牌上K市的名称,下意识的笑起来。

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城市。气候是又温又软的,风景是又温又软的,连别称都是又温又软的。这个城市仿佛沉湎在整个春天里。

而他自己,战士想,携着一身的风刀霜剑,挺着一身硬骨,手足无措地闯进了从未接触过的温软里,在这样的春天中,试着寻找一朵花。

——仿佛一次浪漫的冒险。他站在已知的临界点,跃跃欲试眺望着未知的远方。

孙哲平忽然感到一种愉快的平静和期待。于是他微微加大了步子,就像踏着鼓点,每向前一步都有一点笑意不自觉地从眼底溢出。

——然后,他就在拐弯处被人撞了个满怀。巨大的惯性让对方狠狠地把他带倒在地上,东西稀里哗啦的撒了他一身。

孙哲平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未曾接触过的温柔,就先体验了一种另类的狂暴。他的背狠狠地掼在地上,接着一个人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,鼻子磕在了他的下巴上。冲击感再加上对方的体重,压的他差点没背过气去。

霎时间,孙哲平倒抽口冷气,他痛苦不堪、咬牙切齿地道:“……我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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